“医生，快帮忙看看，我妈咳嗽发烧好几天了，越来越严重，都快喘不上气了。”上周，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的诊室里，一位男子搀扶着一位白发老奶奶急匆匆地走进来。
老人呼吸急促，脸色泛红，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
“我们核酸检测做过的，都是阴性，发热门诊也去看过了，普通感冒应该不会这么厉害吧?”男子语气中透着担忧。
急诊科副主任医师徐远胜让老人先坐下，详细询问了她的病史和这几天出现的症状。
发热、咳嗽、乏力
以为是感冒却越来越严重
老人姓韩，77岁。她回忆，不适症状是从3天前出现的，最早是咳嗽，接着开始发热，人觉得病恹恹的，没有力气。
“我每天都要出去买菜的，还担心是不是得了新冠，还好每次核酸检测报告都是阴性。”韩奶奶说，这段时间早晚温差大，她有时候出门又早，以为是受凉引起的感冒，多喝水多休息扛过去就好了。
可是情况似乎比她想象得更严重，到了第3天，韩奶奶不仅高烧不退，还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这和以往的感冒明显不同。她不由得担心起来，赶紧让儿子陪自己到医院看看。
“最近户外活动多不多?身边有没有人出现类似症状?”徐远胜仔细询问了韩奶奶近段时间的作息、饮食、行程等。但根据韩奶奶的说法，自己大部分时间在家，出门也就是在附近一些熟悉的地方，饮食作息一切正常，而且家里人也都好好的。
“从描述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病毒感染，还是做个检查确认一下吧。”徐远胜让韩奶奶做了实验室检查和胸部CT，结果显示，韩奶奶的肺部存在感染。
综合这些信息，徐远胜初步判断，韩奶奶的病很可能是非典型病原菌感染导致的肺炎。
“导致肺炎的具体病原菌，要从症状和肺部影像来看是很难进行确诊的。以前医学不发达的时候，医生大多是靠经验判断，现在技术不断提高，我们一般都会先找病因，这样使用药物也更加有针对性。”徐远胜说，如果使用痰培养等检测方法，通常要好几天才能出结果，而且阳性率不高，韩奶奶的病情进展快，为了尽快找到病因，他安排送检了宏基因组学检测(mNGS)，这种检测方法能够大范围筛查病毒、细菌等，且24小时内就能出结果。
检测结果出来，验证了徐远胜的想法——韩奶奶患的是鹦鹉热衣原体肺炎。
“你有没有接触过活禽类?是不是买菜的时候碰到过?”徐远胜询问，他记得韩奶奶说过，每天都要去菜场买菜。
韩奶奶这才回想起来——病发前两天早上，她出门遛弯时路过家附近的菜市场，想到小孙子要回家，便买了2只鸭子带回家，盘算着一只红烧，另一只炖汤。
到家后，她自己在家把两只鸭子宰了，按计划做了一盘美味的红烧鸭和一锅香喷喷的老鸭汤。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两只鸭子上。”徐远胜心里有了数。
韩奶奶被收治入院后，很快就出现呼吸窘迫的症状，常规吸氧已不能纠正，情况十分危急。徐远胜立即予以紧急气管插管、机械通气和俯卧位通气等治疗措施。
经过5天的对症治疗，韩奶奶目前情况趋于平稳。
32岁准妈妈公园喂鸽子
结果感染住进了ICU
近期因为鹦鹉热入院的，还有一位32岁的准妈妈李女士。她入院时的症状和韩奶奶类似——呼吸困难、头痛、高烧不退。
徐远胜根据临床经验判断，李女士很可能也是非典型病原菌感染导致的肺炎：“这段时间有没有着凉、流鼻涕?”
李女士否认。
“身边有没有人出现类似症状?”
李女士说，家里人都挺好的，没有被传染。
“这段时间外出时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动物?特别是鸟类和禽类?”徐远胜继续问。
李女士想了想说，之前自己路过公园时曾看见一群鸽子，当时停下来拍了照，还拿了一些吃的喂鸽子：“可是这事都过去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会有关系吗?”
“很可能就是这个引起的。”徐远胜给李女士安排了宏基因组学检测，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测，确实是鹦鹉热衣原体感染引起的肺炎。
徐远胜说，新冠和禽流感都是由病毒引起的，而鹦鹉热是由衣原体导致的。三种疾病的临床表现有时候比较相似，但鹦鹉热的传染性并没有那么强，少有人与人之间的传播，所以他在询问病史时，都会特别问一句，患者身边的人有没有类似症状。
由于李女士病情发展迅速，一度住进了ICU，好在送医及时，经过系统治疗后已转入呼吸内科进行后续康复，目前母子平安。
鹦鹉热潜伏期一般7-15天
一旦感染病情往往发展迅速
徐远胜说，鹦鹉热衣原体感染是人类、鸟类及一些哺乳动物感染鹦鹉热衣原体所引起的自然疫源性疾病。因为最早发现患这种疾病的患者跟饲养鹦鹉、金丝雀有关，故取名“鹦鹉热”，也被称为鸟疫、鸟热。
鹦鹉热衣原体入侵人体后，潜伏期一般为7-15天，发病时常常表现为发热、头痛、肌痛、咳嗽和肺部浸润性病变等。
“鹦鹉热衣原体感染尽管罕见，但一旦感染，病情往往进展迅速，容易发展为重症肺炎、呼吸衰竭，死亡率高。”徐远胜提醒。
鹦鹉热的临床症状包括——
1.有鸟类/家禽类接触史;
2.发热，多为高热;
3.可累及多系统，呼吸系统症状最常见，咳嗽、痰少，干咳为主，还可伴有神经系统(头疼、谵妄)和消化道(呕吐、腹泻)等症状;
4.重者可出现呼吸衰竭及感染性休克等。
“总的来说，鹦鹉热衣原体肺炎缺乏特异性临床表现，诊断还是比较困难的。很多时候需要我们根据询问病史的情况做出初步判断。”徐远胜说，相比传统PCR和基于培养的病原检测方法，宏基因测序(mNGS)检测高效准确，尤其在传统检测手段无法明确病原体及新型或罕见病原体感染时，宏基因测序具有明显的优越性。
这次也正是靠着宏基因测序，才快速准确地找出了韩奶奶和李女士的病因。
候鸟迁徙的季节要特别小心
这类人属于鹦鹉热感染高危人群
鹦鹉热大多和鸟类、禽类有关，那平时去广场喂鸽子，去动物园观赏鸟类，会不会感染“鹦鹉热”呢?
徐远胜介绍，这种可能性较低。因为感染与否不仅跟人的免疫力有关，还跟接触的病原菌数量有关，只有当疫鸟带菌量非常大，或者人和疫鸟进行频繁接触时，才会比较容易感染。
所以频繁密切接触鸡、鸭等大规模饲养禽类而且免疫力低下的人群，属于鹦鹉热衣原体感染高危人群。
另外，徐远胜特别提醒，现在秋高气爽正是候鸟迁徙的日子，候鸟容易生病，而且还可能和家禽混食而发生交叉感染。因此，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预防，加强自我保护，比如戴口罩、注意手部卫生、勤洗手，保持环境通风，尽量少去鸟禽类聚集的地方。
一旦出现发热、畏寒、咳嗽、肌肉酸痛和呼吸困难等症状，需要及时到医院就诊。(记者 俞茜茜 林琳 通讯员 王文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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