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毛志臻
研究李可染山水画写生的作品及其构图的关系，对我的写生绘画，尤其是如何构图带来了很多有效的方法，也有助于在山水画写生中有不一样的构图实践。
(相关资料图)
一、李可染山水写生经历
李可染极其重视山水画写生，在1950年，43岁的他发表了《谈中国画的改造》一文，系统阐述了要依靠时代和人民对艺术的要求，来创新和改造中国画。其中，很重要的观点是“深入生活”，这是改造中国画的基本条件，从物质决定意识、内容决定形式这样客观的角度出发，来重新审视中国画。
齐白石、黄宾虹去世后，李可染开始运用写生的方式突破传统中国画。1954年，他首次赴江、浙、皖写生，历时三个多月。两年后再次赴江、浙、川写生，溯长江，过三峡，历时八个多月，这一时期的写生已经趋向于创作。李可染在此后的艺术生涯中，曾赴德国、桂林写生，登井冈山、庐山、黄山、九华山，积累了大量山水写生的经验。
二、李可染如何理解写生
写生是李可染最重视的绘画过程，这对他的构图有很大影响。在颐和园写生中，他的艺术观点使我很受启发，他是这样认识的：“首先，第一点是要静下心来，把写生看作艰苦的工作来对待，这不是随便对付，这是很严肃的表态”“万物静观皆自得，平静且细心地观察才是对的，认真观察大自然的美妙。画画精神要高度集中，每一笔都是艰险的。要始终抱着全力以赴的态度，有如狮子搏象”。
自然是影响李可染写生构图的重要标准，自然界的最高规律就是看似乱而实则不乱。李可染说：“我们是自然规律的探索者和发掘者。构图要忠实于对象，当画到百分之七八十的时候，就要根据画面的需要进行补充和取舍，不再依对象做主。我们对待写生的景物，要像小学生一样，把自然当成我们要探索和发掘的神圣的地方。我们要有游遍祖国名川大山的目标。美丽的西湖、雄伟壮丽的三峡、烟波浩渺的太湖，这都会触发你的思想感情，为你酝酿意境。”写生是创造和再现，把临摹前人的那一套放下，去挖掘对象中新的闪光点，古人的墨法、笔法、构图只是参考。
意境，也是写生中关键的一环，中国画自古以来就很重视意境，不论是山水画还是花鸟画，都要见景生情、触景生情、缘物寄情。首先你要对景产生感情，没有感情就没有想要表达的欲望；还要注意物象所要表达的感情；然后把这两者结合起来营造意境。李可染认为这就是提高物象的艺术性。这就如同音乐，有节奏，又抑扬顿挫。采取怎样的艺术手段，以传达特定的意境，这是很值得苦心研究的。
写生要运用科学的方法，画山水也是如此，例如黄山写生，山里气象的变化，就是很需要琢磨。云气的翻腾、山石树干的穿插以及山峰都是分开的，这就需要好好观察、取舍，所以他说“写生就是打基本功的过程，强制自己的眼和手去符合客观规律，构图也就不难了”。
三、自然写生对他绘画构图的影响
构图，也就是画面的章法布局。谢赫六法中叫“经营位置”，顾恺之叫做“置陈布势”。这都是古人对于山水构图的看法，而李可染对于构图有了自己的全新定义。“以大观小，小中见大”“从整体出发，分清主次”“似奇反正”“穿插往纵深发展”……李可染在写生创作实践中总结的理论。
李可染的画面构图分近景、中景、远景，构图极尽变化，给人一种“秤的平衡”。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曾上过的构图课。老师讲的构图的最高境界，什么是好的构图，就是画面达到一种平衡的美，让看得人感觉到舒服。这和李可染的构图看法是一脉相承的。下面我们就从几幅画中来了解李可染的构图。第一幅图给人的感觉大部分是房屋充满整个画面，黑白的对比很强烈，这种鸟瞰式的构图，给人无限延伸的美妙体验。第二幅图是李可染最有名气的一张画，用色很大胆，色彩鲜艳，高山流水充满整个画面，很有压迫感。
图1 鲁迅故乡绍兴城
李可染的绘画大多铺满整个画面，他的画上不见天，下不留地。与传统中国画的构图截然不同，他的构图既重视传统和自然，又不忘创新。李可染在画面上注意纸的边缘，他喜欢在这上面动脑筋。他的画是有无限的发展的，而不仅仅局限于纸上。他的构图多是穿插，注重表现画面的深度和广度，他用斜的透视线来表现，而这些斜的线几乎是画面的生命线。他的构图有方有长，但不管是怎么构图，他都很重视这条线。
他的画大都给人画面很“重”的感觉，不管是颜色还是用墨，都给人厚重的感觉，他注重明暗关系，把西方素描的光影表现用到他的画中。鲁迅故乡让他尽收眼底。他把见到的表现江南特色的物象，按照以小见大的原理，用最有限的画面和最经济的笔墨呈现最丰富的画面。
四、谈谈对李可染写生构图的认识
李可染的山水给人的感受是意境高远，画面引人入胜。这与他的构图有很大关系。他在构图时，为了营造好的意境和好的艺术表现力，把山画得更高更多，把树画得更多。通过反复的观察，对客观事物进行认识再认识。景物的取舍、高度的加工，很多物象都进行了夸张的处理，所有的构图都是为意境服务。
李可染的山水画为什么看起来标新立异，从徐悲鸿在其北平画展上作的序可以了解，赞叹李可染绘画“独标新韵”“奇趣洋溢，不可一世，笔歌墨舞，遂罕先例”。由这样的评价，可以想象出李可染的绘画已经是独具特色，自成体系。在这背后是李可染仔细分析观察的结果，这其中他略去很多物象，以期达到“似奇而反正”，就是有变化却很平衡。
李可染鼓励学生打稿子，画素描稿，在画的过程中不断尝试不同的构图。这里要说一下写生时的造型和构图能力。打稿子画素描，李可染并不认为这只是西方绘画的造型手段。他鼓励用科学的方法学习和看待素描。
例如，在写生时，李可染也花了很长时间研究各种船的画法，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不同的大小及形状。他在写生时注重基本功的练习，注重不同物象的构图原则，例如画树,枝干的穿插、前后关系，树叶的稀疏、走向，都是他很注意的构图细节。就如同徐悲鸿说过他很喜欢画荷花，却不敢出手，因为没有对荷花进行过观察和写生，画好它是不现实的。由此可以看出很多画家是很重视写生的。
有些人画得好，但几乎不写生，自然也就不会去想构图这回事，这就会造成千篇一律。这也是为什么李可染提倡写生。他认为，写生就是认识自然、认识生活的过程。写生时认真设计，多构图，才能为创作打基础。走出去写生可以让你看到不同人物的画，了解不同的构图，记下来，认真学习，对自己的帮助会很大。
五、结语
李可染山水写生与构图关系是一脉相承的，他提出的很多观点，在写生中的运用和提炼，都体现了高度的科学性和创新性。他的山水画十分严谨，这在他的山水写生和构图中严密的依附关系是离不开的。如张仃为《李可染山水画讲义》一书所写的序所评价的那样：“李可染的创作态度极严谨，所以不愿对客挥毫，他画上的题字，盖章，都认真地考虑周详，一切都是为了达到总的艺术效果。”可以想见，李可染在写生构图时也是极其严谨认真的。
李可染的绘画构图虽然受到写生的影响，但是，他也进行了艺术的加工，所以，是符合艺术规律的。此外，李可染对于传统的学习也是促成他山水写生和构图关系独具一格的重要因素，他十分敬仰石涛、郭溪等古代画家，在齐黄二老门下的学习也为他奠定了基础。李可染对于两者的关系把握得很好，很值得我们学习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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